鱼的故事

　　近来广州的公园有金鱼观赏的节目，引起我对鱼的兴趣，联想到鱼在文学上颇
有因缘。
　　金鱼的历史很悠久，早在晋代，就被桓冲游庐山时在山洞中发现有一种赤鳞鱼，
后来引进《述异记》中成了金鱼的发展史。到了南宋，这种鱼由野生移人家庭，逐
渐演变为五花、双尾、凸眼、长尾短身的品种。于是它以独特的体态，瑰丽的色彩，
婀娜多姿而受人欣赏，到了清代传去日本，转传欧洲，再到美国，已享有国际声誉
了。
　　考证起来，金鱼之人文学，却是唐代，诗人韩愈、元稹、李商隐都写过金鱼的
诗。韩愈为了夸耀官阶，有“玉带悬金鱼”之句；元稹也不例外，说“犀带金鱼京
紫袍”。李商隐则以“牢合金鱼锁桂丛”以形容随身携带的锁钥之美。
　　这些金鱼诗是指“锡紫金鱼袋”之类的“金鱼”，并无特色，远不及一般的鱼
在散文上的特有意义。例如庄子在《秋水》篇中就有这么一段描述:

　　“庄子与惠子游于濠梁之上，庄子曰:倏鱼出游从
　　容，是鱼之乐也。惠子曰:子非鱼，安知鱼之乐？庄子曰:
　　子非我，安知我不知鱼之乐？”

　　这一段对话就成了濠梁观鱼的典故，唐诗人韩翊赠张五囗的诗就引用了:“复
此凉风起，仍闻濠上居”。
　　庄子以鱼作的比喻，更为传诵的是:“泉涸鱼相与处于陆，相（口句）以湿，相
濡以沫，不如相忘于江湖”，这是形容自由的可贵。
　　继庄子之后，以鱼作赋者，代有文人，王起写了《羡鱼赋》，描写鱼的活跃:
“或依蒲而自娱，或拥苋而争出。”柳宗元的《永州八记》更是描写鱼的名篇。连
词家辛弃疾也以“锦鳞泼剌满篮鱼”表示他的喜悦之情。
　　要说借鱼寄意的诗篇，我们忘不了盂浩然写的《望洞庭湖赠张丞相》:

　　八月湖水平
　　涵虚混太清
　　气蒸云梦泽
　　波撼岳阳城
　　欲济无舟揖
　　端居耻圣明
　　坐观乘钓者
　　徒有羡鱼情

　　这是孟浩然想出仕做官，但苦于无人引荐。他用《淮南子·说林训》的两句:
“临河而羡鱼，不若归家结网”的羡鱼一典，以暗示希望能得到张九龄的提挈，使
他能改变闲居有愧于时代的境遇。
　　对观鱼的抒写，到了毛泽东同志的诗词中，就以《七律·和柳亚子先生》一诗
最为当代激赏了，其中两句是:

　　莫道昆明池水浅
　　观鱼胜过富春江

　　这两句诗意，是说柳亚子先生身在北京，终日为了不得到富春江去观鱼而怅惘
不乐，何不就地取景，到颐和园和昆明湖去看鱼跃，不也同样可以慰情取乐吗？这
也就是劝柳亚子先生不必为了个人一些不满足而牢骚不平。柳亚子先生读后有诗再
呈，中有“东道恩深政淡忘，中原龙战血玄黄”，“名园许我添诗料，野史凭人人
短章”，“昆明池水清如许，未必严光忆富江”。表示他接受劝告，不再考虑回家
乡了。
　　这是观鱼的佳话，也是鱼与文学因缘的著名故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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